九月快走到尽头的时候,风忽然换了气味。热被削薄,空气里有一种贴着海面的咸,像一片玻璃在夜里慢慢起雾。宋佳瑜在机场的登机口等最后一轮提醒,手机屏幕上排着两个城市的名字:曼谷、吉隆坡。行程像两条绳索交叠到一处又分开,RtM的复盘、与传统小店的对照、端架与腰线的拉扯,都要在这趟来回里落到实处。

        她把的讲稿压在电脑包最底层,像把一页已完成的纸折好压进书脊。安检口前的玻璃反着她的影,她看见自己的肩线在光里直一点,心跳慢一拍。乔然发来一条消息,只写:在新加坡转机,明早到吉隆坡路演;晚点电话,不占线。她打了个“好”,又在“好”后面添了“我会说”,按了删除,再重新发出简短的一个字。她在节制里练习呼x1。

        曼谷的热诚实。下午两点,yAn光从酒店的大玻璃上斜着劈下来,把前台的金属边角照得发白。渠道团队早她一天到,把的陈列图和动销曲线塞进群里,字少,箭头多。她照日程把三家连锁超市走了一遍:端架丢失仍然顽固,腰线回归趋稳,眼平线的停留b上月多了两秒。两秒在热里不算什么,在买单的人身上却有改变方向的力量。她在照片背面写“复核”,不写人;在流程单里添“店员夜班交接注意陈列复位”,不提情绪。用制度去缝边。

        回酒店时天空压低,云从山的那边慢慢推过来。大堂里冷气像一张可行走的薄毯,擦身而过时把汗往内收。她在前台领房卡,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半截镜子把她们映成四个。二十层的按键亮起,指尖停在那一下,门合上。

        房门一合,嘈杂的世界像被按了静音。她倒了一杯常温水,坐在床沿,给的夜班发了一条“记得三行”的提醒。刚要起身去换衣服,门铃在一秒里撞了两下,礼貌又急促。她透过猫眼看见服务生的制服和一把g毛巾,开门,服务生把毛巾递上,额头的汗还没收g,又腼腆地补一句:“今晚可能有暴雨,酒店会准备手电。”她点头说谢谢。门再合上,世界又退回静音。

        夜晚快来之前她去泳池里游了两圈。天空像一张哪怕轻轻触碰也会破的薄纸,风在纸背后m0索着,随时可能把整晚翻出去。一站起,被风吹过的泳衣背面凉下去,她忽然记起一段很旧的画面,实验室里,她盯着一台机器半小时,嘀嗒声像一匹小马在桌下踢踏,没人在她的背后说话。二十几岁的她喜欢那种孤独,那时候的孤独是清澈的。现在她不渴求孤独,她只想要可控的独处。

        电梯门在18楼开合之间停了一秒。陈知从另一部电梯出来,照常的灰衬衫,袖口卷得刚好,门卡挂在x口,电脑包轻得像一页纸。她看见了她,点头,英语顺口:“.”

        “.”她也点头,声音轻得像贴着水说话。门要关,她抬手挡了一下,陈知站在门外,没有靠近。“你在这儿?”她问,像确认一个时间表上的重合。

        “另一个客户。”陈知说,“做促销ROI和路线到市场的复盘。我们避开交叉。”她说“避开”的时候眼神打了一个很轻的弧,像从锋利那里借走一点亮又很快放回去。她补了一句,“明晚飞吉隆坡。”

        “我也是。”她说。空气里有酒店固定的柑橘味,加了点cHa0。

        电梯门在她们之间合上,镜面里各自只留下一道细影。回到房间,手机屏幕显示静音,她却觉得有人在掌心里轻轻敲了一下,不是邀请,是提醒。她去冲了个很短的澡,把头发用毛巾随便擦到半g,坐到床边,电脑开机时风声在窗外立起,第一滴雨像一颗顺坡滚下来的玻璃珠,一连串地接上来,敲在玻璃上,密密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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