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的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金帐内激起无声却汹涌的浪cHa0。那卷羊皮纸,此刻彷佛重若千钧,承载着一个汉家nV子超乎所有人预期的胆识与抱负。

        帐内陷入一种奇异的、紧绷的寂静。在场的匈奴贵族们面面相觑,有人面露惊愕,彷佛听到了什麽不可思议的言论;有人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冷笑,那是一种对nVX、尤其是对外来者介入部落根本事务的轻蔑;更有人将目光投向老单于,等待着他的反应,眼神复杂。一个汉nV,一个刚刚抵达、连草原的风都还没适应的阏氏,竟敢在初来乍到之时,妄议部落生存之本——畜牧与贸易?这在他们看来,不仅是越界,简直是狂妄。

        呼韩邪单于深深地望着帐中卓然而立的nV子。她身姿纤弱,彷佛一阵强风就能吹倒,却在那一片皮裘铠甲的环伺中站得笔直,如同一株柔韧的蒲苇。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怯懦,只有一片坦荡的诚意与一种与她年轻面容不相符的沉稳。她提出的,不是风花雪月,不是儿nV情长,而是关乎部落命脉的、最实际的问题。这份见识与勇气,超出了他对一个和亲公主的想像。

        他没有立刻回答。那双阅尽沧桑、洞察世事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在铺着兽皮的座椅扶手上缓慢地、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时间在这一刻彷佛被拉长,帐内的压力也随之倍增。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

        良久,他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终於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公主之心,可昭日月。公主之志,更胜须眉。」他先是给予了肯定,但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审慎的考量与统治者的现实,「然而,草原有草原的法则,生存依靠的不仅是言辞与图卷,更是实绩。你的想法,很大胆。但大胆的想法,需要坚实的结果来证明。」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帐内神sE各异的众人,最後回到昭君身上,那目光带着压力和审视。

        「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王庭西北边缘,靠近呼贝河支流,有一片三百顷的草场,及五百头羊、一百头牛。那里的草势不算最好,但也并非最差。」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b,「你若能在一载之内,让这些牲畜在秋冬过後、来年春日的存活数量,明显超过其他同等条件下的草场,并且产出的毛皮更厚实,r0U食更肥美……那麽,你不仅仅是朕的阏氏,更将是匈奴尊贵的萨仁格日勒意为「明月之光」,朕会赐你相应的身份与权柄,让你尽情施展你的抱负,互市之议,亦可优先考量。」

        「但若失败,」单于的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压力,「你便需安居帐内,谨守阏氏的本分,不再过问部落事务。公主,你可愿意接受?」

        这不是简单的应允,这是一场公开的赌约。赌的是她的能力,她的智慧,也是匈奴未来发展的另一种可能。赢了,她将赢得不仅仅是头衔,更是尊重与话语权;输了,她将被彻底束缚於金丝笼中,再难有作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脸上,包括复株累那双充满探究和依旧带着怀疑的眼睛。

        王昭君心头一凛,她明白这考验的艰巨。陌生的环境,不同的气候,可能不配合的牧民,以及草原上无法预测的白灾大雪黑灾旱灾,都是巨大的挑战。那片指定的草场,位置边缘,本身就说明了问题。这是一条荆棘之路。但她更明白,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是她摆脱纯粹象徵意义、真正实现宁胡使命的起点。她没有任何犹豫,迎着单于的目光,深深一礼,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寂静的金帐中:

        「昭君,愿以此为约,接受单于的考验。」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後与复株累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她没有退缩,反而从那双怀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内心燃起的火焰。她不仅是为自己而战,也是为身後无数渴望和平的汉匈百姓,寻求一条更坚实的道路。

        「好!」呼韩邪单于终於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m0的表情,似是欣赏,又似是等待验证。「明日,朕会派人带你去那片草场,所需人手,你可从王庭拨调,但如何说服他们听命於你,便是你的第一个考验。」

        宴会在这略显凝重的气氛中结束。昭君在侍nV的引领下,走向属於她的营帐。那是一座b一般毡帐华丽、宽敞得多的帐篷,内部铺设了来自汉地的织物与器物,试图营造一份熟悉的环境。但昭君知道,从她接下考验的那一刻起,这里或许更像是一个临时的驿站,她的战场,已经转移到了那片广袤而充满挑战的草场之上。

        她走到帐边,掀开帘子的一角,望向外面。草原的夜空,星河低垂,璀璨得令人心醉,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际,清冷的光辉洒遍大地。萨仁格日勒……明月之光。她深x1了一口冰冷而清新的空气,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羊皮卷。这条路注定艰难,但她既已选择,便只能风雨兼程,以实践为笔,在这片苍茫大地上,书写下属於她王昭君的印记。明月为证,誓约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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