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林永年踏着秋日的落叶,一步步走向林家祠堂。祠堂那扇厚重的木门,在他苍老却稳健的手下被缓缓推开,发出悠长的「吱呀」声,彷佛唤醒了沉睡的时光。他独自一人立在肃穆的祠堂中,望着上方层层叠叠的祖先牌位,香烟缭绕,模糊了那些承载着林家世代期望的名字。

        他沉默良久,乾裂的嘴唇微微颤动,似在无声地诉说。最终,他深深一揖,语气低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永年,或将行一‘破格’之举。然此举非为私慾,实为我林家村百年计……望祖宗明监,佑我林氏血脉昌隆,子弟奋发。」

        没有激昂的宣告,没有冗长的辩解,只有这一句沉甸甸的祈愿,飘散在寂静的祠堂里。当他再次走出祠堂时,腰背似乎挺直了些,那双看尽世事沧桑的眼睛里,多了一种下定决心後的光芒。

        村长林福生得了老族长默许的讯息,心中大定,立刻行动起来。他召集了村中几位有头脸的老人,又请来了林大山和林知暖作为提出者旁听,在祠堂旁的议事屋里,正式商议开办村塾之事。

        会上,自然不乏反对之声。以林老四为首的几个保守老人,梗着脖子道:「庄户人家,识字能做甚?能多打粮食还是能多生娃?白白浪费银钱!不如多买几头牲口实在!」

        林大山按照nV儿事先的分析,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看向林福生。

        林福生清了清嗓子,拿出了一村之长的架势:「老四这话,放在以前在理。可现在呢?咱们村的筐篮、药枕能卖去镇上,甚至县里都有人问,靠的是什麽?是手艺,是名声!往後生意做大了,契书要不要看?账目要不要算?难道次次都要求人?咱们林家子弟,难道世世代代就只能埋头种地,连个账房先生都出不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加重:「再说,这办村塾,大山家说了,他们愿意出大头!这可是惠及全村子孙的好事!咱们脸上难道没光?」

        利益与荣誉,永远是最有力的说服工具。提到「出大头」,提到「惠及子孙」,提到「脸上有光」,原先几个犹豫的人,眼神也动摇了。

        林知暖适时地轻声开口,话语却是对着几位长者说的:「各位爷爷,村塾也不单是为了考功名。让娃们认得自己的名字,认得几个常用字,会简单的算数,将来无论是去镇上找活计,还是管理自家的田产进出,心里都有个明白账,不至於被人轻易糊弄了去。这就好b……给咱家的娃娃们,手里多递了一把能开更多门的钥匙。」

        她没有空谈大道理,只从最实际、最贴近村民生活的角度阐述,瞬间击中了许多人内心深处的期盼。谁不希望自家孩子将来能活得更容易些,更有见识些?

        最终,在老族长不言而喻的威压和村长务实的劝说下,开办村塾的决议勉强通过。地点就定在祠堂旁边一间闲置的旧屋,修葺的费用主要由林家承担,村中公田出一部分,其余各家量力随意捐助些建材或人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村。大多数人家是欣喜和期盼的,尤其是一些家境尚可、对孩子有所期望的人家。但也有像张三娘那样,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撇撇嘴对邻居低语:「哼,显摆他们家有钱呗!读个书就能当饭吃?我看就是瞎折腾!」

        无论外界如何议论,林家已然行动起来。林大山带着几个子侄负责清理、修葺旧屋;王秀娘和妯娌们赶制着新的、更JiNg致的草编作品,以期卖出更好的价钱,支撑这项长远的投入;连林知秋和知夏,都彷佛感觉到了家中不同以往的氛围,读书、练字更加自觉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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