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偶尔会留情。外门试武的那天,场上剑气满地。他那一剑过去,剑痕直直地b到喉前三寸时,忽然斜了一分——就那麽一分,生生把一个「生Si」扳回「胜负」。他盯着那一条斜线,看了半息,转身把剑丢回架上,淡淡道:「不差。」

        那两个字落地,连风都短了一截。别人只听出冷,他自己知道,那句话里有一寸很薄的、不说出口的护。

        有人问他为什麽。他没答。许多年以後,他在夜里一个人坐在廊下,把剑放在膝上,指腹摩着剑脊的豁口,低声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话:

        「我不由你们定义我,也不由你们定义他。」

        再往後,他的剑愈发简。简到一剑一意,意里只写一个字:断。断旁人的指指点点,断自己心里的私慾,断那些可能把他拖回泥里的手。这剑叫起来不好听,却很乾净。

        有人说他无情。他不辩。他知道自己不是。他只是懒得让情绪把剑拉偏。

        夜深时,他偶尔也会想起那座小山镇,想起那场雪,想起母亲最後按在他手背上的那一下——不是拉住他,是放开他。那一下把他从一个孩童推到了一个会拿剑的人。

        他也会想起镜林里最後散去的雾。雾散时他看见自己影子落在地上,影子很长,像一座峰的轮廓。他有一瞬间想把那座峰磨圆,想让自己不那麽孤。可他只是想了一下,没有去做。

        因为他知道——有人需要白霜璃那样的月光,有人需要云泽的真,有人需要陈知衡那样的凡,总也要有人,成为一座不动的山。

        他把剑收进鞘,背在身上。夜风过来,把廊檐的风铃吹出一声很轻很清的响。他抬手按在剑柄上,眼瞳里的寒光也跟着收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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