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卡雅才理解到，为何父亲总是对自己家族的故事三缄其口，反倒是母亲在自己小的时候说过许多：闽南先祖为何离开大陆开拓台湾，中日混血的郑成功打跑荷兰人，还有那个带领沿海百姓经营海上贸易，发展到後来能跟国家分庭抗理的英雄──汪直的故事。
卡雅挂掉电话，久久无法回神。她盯着手机萤幕，彷佛那一端仍连着父亲低沉的声音，仍传来那段来自东北、来自冷战边界的记忆。
她想起母亲，那位在家中总是话最多的人。相b父亲的沉默寡言，母亲倒是乐於谈往昔。尤其在她小时候，每当台风夜全家人窝在老家榻榻米房里，母亲总会点上一盏小灯，讲那些祖辈的故事。
「你知道我们家最早的祖先是谁吗？」母亲总是用这句话开场。「在福建沿海，有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叫汪直。」
那时候卡雅还小，听不懂海权、贸易、政局，只记得母亲说，汪直是个能耐惊人的人物。
「他原是个盐贩，後来成了海商，再後来，势力大到能与明朝朝廷谈判，甚至b得皇帝下旨讨伐。可他不是海盗，他有自己的秩序，自己的势力网。他在东南亚、日本、琉球之间奔波，建立了一个横跨东亚的贸易网络。他信守承诺，重视义气，很多人愿意为他卖命。」
母亲说，汪直失败後，另一个名字逐渐兴起——郑芝龙，也就是郑成功的父亲。
「郑芝龙原本是海盗，後来归顺明朝，当了水师将领。他不像汪直那样只信义气，他也懂得顺势而为，晓得怎麽在政治和利益之间斡旋。可惜啊，他投降清廷，留在南明势力里的郑成功，最终走上了不一样的路。」
卡雅印象深刻的是，母亲说郑成功的母亲是日本人，那个nV人在明朝灭亡後，被清军俘虏强b自尽。
「郑成功这辈子，是被历史推着走的人。他不只是收复台湾的英雄，也是个悲剧人物。他带着沿海的移民渡海东征，打退荷兰人，建立根据地。但清廷不容许这样一个海上割据势力，最终他愤Si台湾，留下儿子郑经继位。」
「所以你知道吗？」母亲那晚握着她的小手说：「我们台湾人骨子里是海商的後裔。我们懂得用自己的方式生活、交易、结盟，在乱世中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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