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惶,只得硬着头皮称是。
说了一会子话,朱宜修环视一圈殿中,悄悄行至甘绯衣身侧,轻声道:“嘉儿呢?”
“惠安大长公主进宫来了,只怕还在麟趾宫撒着娇呢。”提到苗嘉婧,甘绯衣撇着嘴儿笑,又朝着朱夫人的方向努了努嘴,“我听太后方才之意,你这嫡母又兴出什么风浪了不成?”不等朱宜修回答,她已冷笑道,“若非太后的缘故,如今朱家不过尔尔,她还当真以为自己是哪个世家的太太了么?这老货,满眼的荣华富贵,瞧这调三斡四的刻薄样子,白叫人恶心。”
她和朱柔则自小一起长大,今日竟会用这等言语形容朱夫人,朱宜修看着她的脸,心中已明白过来——甘绯衣分明是知道的,知道朱夫人为了皇后之位而设计,叫懵然不知的朱柔则盛装进宫遇到玄凌。
朱宜修轻叹:“绯衣,你其实未必那么恨姐姐。”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恨不恨她?”甘绯衣笑盈盈的反问,发中明珠尚且不及她容颜炫目,“我与朱柔则的恩恩怨怨你不必多管,我是恩怨分明之人,自然不会因她迁怒到你与予鸿。”她咬紧了牙,“予鸿?这名字可真是讽刺,我哥哥好端端一个人,被朱柔则背弃,受尽屈辱,还得沦为太后敲打她的工具。我哥哥上辈子是欠了你们朱家不成?”
“那鸿哥哥好吗?”想到甘安鸿,朱宜修心中发闷,“太后将宁恪翁主嫁给他,他可还……”
“与你无干!”甘绯衣猛然转身打断了朱宜修的话,她双肩不自觉的颤抖着,背影那样的柔弱,重华殿中众人都未落座,或是有说讨巧话的,或是有打量着予鸿的,好不热闹。万般喧嚣中,甘绯衣像一个落败的士兵,立在哪里,寥落异常。良久,她的声音才慢慢飘过来,“阿宜,我若说我哥哥过得好,你信么?我如今的嫂子样样都好,模样美,知书识礼,上敬公婆,下护弟妹,甘家上下,人人都称道一句,说不愧是天家的翁主。可只有一样,她怎么都做不好。”她吸了口气,转头看着朱宜修,眼里泪光盈盈,“她不是朱柔则。”
朱宜修阖上眼,一语不发的点头。宁恪翁主之于甘安鸿,如同玄凌之于朱柔则,他们哪里都好,唯独不是那个人罢了。
无声叹了一口气,朱宜修重新拾掇好心情,抱了予鸿接受众人祝贺。殿中本是那样喧闹,殿外却响起尖厉的高唱:“德妃娘娘驾到——”“惠安大长公主驾到——”
重华殿中几乎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纷纷转向了殿门,走在前面的那个女子约摸三十岁上下,容颜和苗嘉婧颇为相似,却比苗嘉婧沉稳得多,一身赭石色百蝶穿花长裙,发中不过簪了一对凤头珠钗,行止间全是优雅从容,甚至看来有些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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