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E渐深,海角村早已在永恒的海浪声中,沉入了静谧的梦乡。村中最亮堂的那间茅草屋内,一盏小小的油灯,却依然顽强地燃烧着,豆大的火光,映照着林睿与郑安那两张彻夜长谈後、略带疲惫却又异常亢奋的脸庞。

        屋外的海风,时而温柔,时而急促,吹动着门口的竹帘,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璀璨的星光,透过屋顶茅草的缝隙洒下,在泥土的地面上,投下点点银斑,彷佛也在悄然聆听着这场足以改变一方命运的对话。

        郑安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简,上面已经用木炭,密密麻麻地记录下了他从未听闻过的、关於水车、泵浦和钓竿的种种奇思妙想。他端起桌上那碗早已温凉的鱼汤,啜了一口,汤汁的鲜美让他疲惫的JiNg神为之一振。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h的灯火下,彷佛b夜空中的星辰更加明亮。他望着林睿,话锋一转,语气不再是单纯的探究,而是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郑重的期待:「林先生所造之物,无一不是利国利民的惊世奇物。敢问先生,对於治民安邦之道,可有更高之见?」

        林睿的心中猛地一凛。他知道,在展示了自己作为「工匠」的价值之後,对方终於开始试探自己作为一个「人」的、真正的眼光与志向了。他望着那团在他眼中,彷佛可以解析出无数物理化学原理的、摇曳的油灯火光,在脑海中飞速地思索了片刻。他决定,不再藏拙,而是用这个时代的人能够理解的语言和框架,去阐述自己内心深处,那套源於千年之後的、系统X的社会发展理念。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郑大人言重了。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因缘际会,懂了些许匠作之理。若论治民之道,窃以为,民生之根本,无非是食、住、行、教、医这五者而已。」

        郑安闻言,不由得一愣。「食、住、行、教、医?」他默默地在心中咀嚼着这五个单独看来再也普通不过的字。这五个字,他都认识,但将它们如此JiNg辟地并列在一起,用以概括民生之根本,却是他这位自问博览群书的谋士,平生从未听闻过的说法。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汤碗,身T微微前倾,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眼中充满了浓厚的、学者般的好奇。

        「民以食为天,粮食,乃立国之本。」林睿解释道,「百姓若是终日食不果腹,又何谈安居乐业,何谈王化礼教?除了兴修水利以保灌溉之外,我以为,还需改良耕作之法,推广高产作物。b如,我观此地土地甚为肥沃,若能教导百姓,行轮作休耕之法,让土地轮流休养生息;或广施草木灰、人畜粪便等天然之肥,则土地便能源源不断地丰产,而非竭泽而渔。」

        「此外,」他继续补充道,「渔获虽丰,但不易保存。若能改进制盐之术,以更低之成本,产出更多、更洁净之食盐,用以腌制渔获;或推广日晒、烟燻之法,将渔获制成鱼乾,则不仅可为漫长的冬季与灾年备荒,更可作为商品,销往内陆,换取我交州所缺之物资。」

        郑安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林睿所言的这些建议,无一不是极为务实可行之策,甚至与他平日里所思考的许多农政要务,不谋而合。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林睿的阐述,更为系统,也更具逻辑X。

        「住者,安身之所也。」林睿接着说,「百姓若居於茅屋陋室,夏不避暑,冬不御寒,风雨难挡,则极易滋生疫病。若能鼓励其烧制砖石,伐木为梁,筑造更为坚固、也更为卫生的房舍,甚至统一规划村落,将人畜居所分离,Hui物集中处置,则可让百姓真正安居,亦能从根源上,大大减少病痛之苦。」

        「行者,路通则财通。」他继续道,「货畅其流,商贸才能兴旺。若一州之内,关隘阻隔,道路泥泞,仅靠人力肩挑步运,则耗时耗力,物产难以致富於民。当大力修筑驰道,架设桥梁,方可让交州内外连通,货财流通,百业兴旺。」

        郑安听到此处,已是心cHa0澎湃,他发现林睿所言的「食、住、行」三者,竟是环环相扣,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足以令任何地方强盛起来的经济T系蓝图。他看向林睿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欣赏,转变为了一种深深的震撼。

        然而,当林睿开始提到最後的「教」和「医」时,他所阐述的内容,变得有些惊世骇俗,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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