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宋佳瑜把外套的扣子解了一粒,声音清亮,“风大一点。”她把杯里的茶放到自己面前,低头时耳后露出一截细白的皮肤,那里有一颗极浅的痣。陈知突然意识到——那里,曾经不存在。

        堂屋中间的遗像被灯焰烫得发亮,老人的笑温和,像随时能从相框里走下来给孙辈剥一瓣橘子。陈知听见有人在另一桌提起“佳玲”,说她小时候抓周抓着一本书,说她上学老Ai把橡皮借给同桌,说她“懂事”。那一串“她”的指向,在空气里绕成一个圈,贴着陈知的脸颊过去,又贴着宋佳瑜的肩膀回来。陈知端起茶,试着把喉咙里的那块旧石头往下压。

        “第一次来?”陈知问,把“元城”两个字吞在“第一次来”的后面。

        “第一次。”宋佳瑜点头,眼神从桌上流过去,停在清蒸鱼的眼睛上,又移开,“要不是妈妈说,我大概不会来。”

        陈知听懂那句“要不是妈妈说”的重量:不是为了老人,不是为了这个地方,是因为一个母亲把一件隐秘的事情放在nV儿面前——“你有个姐姐。”晚了一整个童年和青春期的真实,就在某个航班落地后,突然从一扇门里走出来,说“我一直在这里”。可那张地图的另一面,却写着:“不过,她已经不在了。”

        “你……没赶上?”陈知用很轻的声音问,语气像从别人家端过来的瓷碗,生怕磕了口。

        “没有。”宋佳瑜把手心按在杯壁上,温度穿过薄瓷,“我是回来之后才被通知。NN已经走了。”她抬眼看了一眼堂屋,神情里有礼貌的凝望,敬,却不亲。她坦然地承认自己的淡——不是不善,而是诚实。“如果不是老妈,我不会来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很小心地把一句话补完整,“我对这位老人,没有记忆。”

        陈知点头,低声说:“嗯。”她忽然很羡慕这种诚实:能说“我没有记忆”,能说“我本可以不来”。而自己,却早已被记忆和不曾告别的拥抱推着走了六年。“可以吃点东西吗现在?”宋佳瑜问。

        “可以。”陈知把纸巾筒往她那边推了推,“鱼不太腥。”

        “谢谢。”宋佳瑜笑了一下,笑意并不试图讨好谁。她夹起一小块靠近鱼腹的r0U,咬得很慢,像在分辨一碗汤里都加了哪些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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