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念浮起时,痛楚、不甘,连同那悬于头顶的荒谬判决,都俶尔远去。早已麻木的神智迟迟想起,权力翻覆之间,便能以任何由头,将她以包庇之罪一同碾碎。

        “罪……在薛意一人……我娘子……齐雪……她什么都不知……一切……与她无关……”

        他终是吃力地出声,口中那积聚的、粘稠的血浆丝丝垂落。

        “什……什么罪?薛意……”齐雪紧紧追着他的眼睛,心中不安。

        李知县冷眼旁观,心下了然。上差早有明示,犯妇无关紧要,开释即可。他倒是生出几分看戏的兴致,想瞧瞧这看似情深的女子,知晓那些骇人听闻的罪行后,这对騃女痴男,会是何等模样。

        惊堂木重重拍下,余音震荡撼梁。“既有口供,人证物证俱在,罪证确凿!”

        判决词朗声宣读,字句威严。

        “钦犯薛意,出身微贱,得蒙皇都朱家收容,不思报效,反噬主家,犯下灭门惨案,戕害一十三口!其行径之酷烈,人神共愤:割喉悬梁,开膛破肚,老幼妇孺皆未幸免,更有裂脑掐婴,弃尸古井之恶!流亡期间,恶性不改,罪孽滔天!明日启程押送皇都天牢,候决!”

        割喉、裂脑、肢解?

        堂上点烛飘摇,映得他淋血的侧脸明明灭灭。

        回忆往昔种种,她灵魂将剥离当下一般,飞到花烛长夜他与她结成姻缘的那一天,飞到月色空明他背她上山依偎一夜的那一天,飞到春晴烂漫他拉她入怀策马疾驰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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