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裙角落在椅脚上擦出一点微乎其微的声音。她把椅子推回原位,动作轻,没有留痕。转身时,余光里看见蒋太太把茶盏移到右侧,杯口的雾气散掉,露出清亮的水面;顾庭州低下头,指节扣住另一只手的手腕,青筋绷得清楚;顾董事长的袖口被他用指腹抹平了一次,领口那颗扣子仍旧扣得完完整整。
门关上,厚重的空气在门缝间震了一下,复又安静。走廊的灯光拉成长线,像一条白sE的绳。远处有佣人把花车推过,淡淡的泥土味和叶子的Sh甜从那一角散过来。
「手。」顾庭深忽然低声。
沈知画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指尖还有点凉。他把她的手握住,力道不大,只是让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回温。那种温度不是昨夜的,是另一种——像冬天的杯沿,靠上去会觉得踏实。
「刚才……」她声音很低,几乎只是气音。
「不用说。」他没有看她,视线落在前方的灯带上,语气仍旧是书房里那种平,「外头的声音,不必带进顾宅。也不必带进你心里。」
她吞了吞,点头。她知道自己今天做对了唯一一件事——不说话。她也知道,这一点不言,被他看见了。
转过第二个拐角,是内院。风b走廊冷一些,榆树的影子落在石面上,像水纹。墙角有一只老相框,里头是年轻时的顾董事长,站在厂房门口,衬衫也扣到最上,眼神直,看镜头,像是看一条线的起点。那种一致,让人本能生出一种可依的秩序感,又因此更难接近。
沈知画停了一下,回头看。门已经关严,书房里的人影被关在光後面,看不见了。她忽然想起小洋房的昏h灯泡,想起父亲在那盏灯下说「走不下去就回来」的夜。两盏灯之间隔着什麽?一个是家的暖,一个是家的规矩。她站在中间,觉得脚下的路在往两边分叉——可她没有退。
顾庭深松开她的手,把她的披肩往上提了提。那是个极微的小动作,像是随手,却把她从这座房子的冷里面稍稍提回到人的温度里。他侧过身,声音低:「今晚住这边,我让人把偏院暖气开足。」
她嗯了一声,忽然又说:「我知道刚才那样……我不该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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