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进了站台,天色回暖。她只穿了件红色的毛衣,在人群中显得很挑眼。

        顾澄月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她看到了椅子上的两份卖麦当劳,不由无奈地笑了:“这个粗心的家伙,把自己那份晚餐也留给我了呢。”她坐下来,拿着一杯可乐,默默地喝着。忽然,她的动作猛地一顿。吸管里的可乐呛到肺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等等……怎么会…”她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脑子里充斥的却完全是另一件事情:“爸爸明明对外只是说我扭伤了脚住院——凌然她,她怎么知道那是事件,而且我受的还是枪伤呢?!”

        顾澄月无法不激动。因为这是一件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她知道,这个学期自己一共住了两次院。但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第一次是因为什么住院,父亲也只说是她过度疲劳引发的休克。而第二次,却是她自己亲眼看到的,和资料上比对过的毫无疑问的枪伤。为什么自己会受伤,自己到底又卷入了什么案件?关于这一些,顾澄月一头雾水。她的记忆一直处于一种十分混乱的状态。她并不知道,这其实是被庄妍附身的后遗症,而这种状态因人而异还将持续一段时间。又或者,某一天她会想起所有发生过的事。包括她的两个姑姑——周海燕和庄妍。

        在她受枪伤住院醒来的那个晚上,脑海中恍惚闪过一丝破碎的画面。穿着浅灰色大衣的青年坐在自己对面的呢绒靠背椅上,左手端茶,身子微微前倾。而在他们之间的茶几上,放着一把手枪,银色左轮。

        顾澄月永远忘不了那人当时注视着她的眼神。那眼神如此之深,她陷了进去,都忘记了去听他正认真解释着的内容。

        顾澄月拿起了桌上的枪。

        之后,她的记忆完全没有任何恢复。她想不起那个男人的脸,只记得他的眼神。但是她知道那人是谁。不——几乎不用刻意去查。因为众所周知,在那个早晨她只见过一个人,也是这个人报警将她送医,承认与她一起遭遇枪击事件却毫发未损的inne董事,颜墨城。

        顾澄月呆呆地坐在候车室里,旁边的位子空了,又坐过来一个喜欢爬上爬下的小女孩。顾澄月手中攥着冰凉的可乐。终于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这是她从父亲顾信电话簿中翻到的作为商业合作伙伴的颜墨城的办公电话。

        “喂,请问您是哪位?“接电话的是一名年轻女性,说完以后顿了顿,没有听到回音,便用英文又重复了一遍。

        “我,我找颜先生。”顾澄月说。随即意识到自己很傻,打这个电话的不都是找这个人的么?

        果然,对方说:“方便告知您的姓名么?董事长现在不在,我可以转达您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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