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含笑称是,迎上朱宜修的目光,忽觉背后渗出薄汗来,虽不似太后一般深不见底,但也是含着从容和威压,让他竟觉得腿肚子发软。

        因看不见,朱柔则不知这许多,只问道:“皇上昨儿个是在哪里歇着的?”

        “回皇后,是在贤妃娘娘的仙居殿。”李长忙不迭答话,对朱柔则问话之事实在是感激涕零,只消得不去见贵妃,不拘皇后问什么也是好的。一听“贤妃”二字,朱柔则浑身一颤,声音也低迷了不少:“贤妃……绯衣她还好么?”

        “贤妃乃将门虎女,自然是好的。”李长满脸堆笑,“实则娘娘也要宽心,甘家什么也不曾说,贤妃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比您与贵妃尊贵。况皇上也知道贤妃娘娘唐突,昨儿又训斥了贤主儿。”

        朱柔则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再问下去。李长笑道:“既是如此,那奴才便回皇上身边了,待皇上下了朝,自来看望两位娘娘。”揽星忙送了他往外面去,殿中安静得连一根针也能落下来,朱柔则呼吸重了几分,朱宜修轻叹道:“姐姐,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怎个不是我的错?”朱柔则轻声的叹,“绯衣恨我是应该的,都是应该的,是我对不起甘家……”她轻声抽泣,朱宜修只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姐姐,心里再苦,也要走下去。”

        “我知道,心里再苦,为了朱家,为了姑妈,也要走下去。”朱柔则紧紧握着妹妹的手,因为用了力气,两人的手都有些许发白。朱宜修看着姐姐,摇头,还带有少女娇柔气息的嗓音坚定至极:“不,不是为了朱家,更不是为了姑妈,是为了自己,再苦也要走下去。”

        朱柔则似乎是怔了,良久不发一语,正好揽星从外面回来:“大小姐,二小姐,德妃娘娘来了。”

        贤妃甘绯衣、德妃苗嘉婧皆是世家贵女出身,甘氏乃是抚远大将军甘炳怀之女,而苗氏则是丞相苗景恒的女儿。甘绯衣将门虎女,性子明艳似火,加之出身颇高,在宫中也自有人敬重。而这位德妃苗嘉婧年仅十二,正值懵懂年纪就被聘入宫中,不谙世事,最是乖巧可爱,只是这家世雄厚,便是太后也不敢轻易招惹。

        且不说其父乃是朝中说一不二的文官之首,其母更是太宗同母胞弟安乐亲王幼女惠安大长公主周奕潇。这位惠安大长公主因与太宗皇帝同月同日所生,太宗大喜,允许从子辈“奕”,亲赐名“潇”。周奕潇自小养在皇后膝下,玉雪可爱,不拘太宗皇帝有何烦难,总能给她劝得高兴起来,就连寻常皇女也不及她得宠。后来渐渐大了,惠安公主竟对史书政见之事颇有心得,让太宗皇帝大感意外,特许与皇子们共同进学,深受哥哥们宠爱,其中以先帝隆庆帝最甚。及至太宗皇帝驾崩,隆庆帝继位,更许妹妹问政,引得朝臣激烈反对,先帝竟称想将妹妹培养成镇国公主,叫一众老臣气得险些在朝堂上触壁。还是惠安长公主体谅皇兄,迅速择了彼时还是吏部尚书的苗景恒为驸马,下降之后只一昧相夫教子,仿佛对幼时喜好的政事再没了兴趣。

        前世姐姐朱柔则驾崩后,甘绯衣和苗嘉婧被认定为害死皇后的元凶,玄凌盛怒之下,甚至未曾回禀太后,便下令赐死二人为朱柔则殉葬,待太后赶到,二人已是冰凉的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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