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决为她甘愿自断前程,甘愿为她蛰伏后院,却抵不过天命。
他死了一了百了,永远活在记忆里鲜衣怒马,少年意气的二十岁,只有她残老余生,暮气沉沉。
此时伸手触上冰冷的墓碑,她仿佛看见少年郎君冲她扬起最鲜活明丽的笑容,轻松惬意道:“殿下,好好活下去啊,臣先走了。”说罢,打马匆匆而去,残红夕阳渐渐淹没他的身影,她愣怔在原地,了却残生。
眼睫轻颤,她茫茫然地睁开眼,才发现眼前仍是那沉重的床帐,少年的笑还在眼前挥之不去。她不必用手去触碰也知,脸上一片冰凉,连同嘴角的湿腻和枕巾上的一滩鲜红,提醒她那并非无稽梦境。
佛珠似乎被血溅到,竟隐隐闪着金光。她仿佛溺水之人捉住救命稻草,将那佛珠紧紧握在手中。头埋在两膝之间,除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胛,再无半点动静。
她眼底涩然,连泪水都难以落下。这辈子她是赢家,但她没有办法不承认,她失去的实在太多了。
翌日清晨,一辆马车自公主府出发,往着城外的稼轩寺飞驰而去。
做完早课的云鸣大师并未像往常那般起身去喝茶,小沙弥正在奇怪师父这雷打不动的规矩何时改了,就见殿外匆匆奔进一个白衣女子,他再定睛一看,发现竟是长公主,吓得手中的木鱼掉落到地上。
“大师!”京仪失态地抚着门框,喘着气喊道。
云鸣起身,轻轻扶着她在蒲团上坐下,笑道:“何事这样匆忙?”
她手中攥紧那串佛珠,任由其上的梵文篆刻深深嵌入手心。她不敢有丝毫犹豫,她害怕一旦清醒下来,自己就退缩回那个躯壳当中,再也不愿探知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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