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乱成这样,连皇上都惊动了。文熙帝推了与内阁首辅的谈话,匆匆赶来看望。

        李祎进门时,钟粹宫中的乱子已经稍稍平定下来,他一眼便见董贵妃脸色惨白,连忙上前去扶住她,对满屋的宫女嬷嬷喝到:“你们怎么看着贵妃的!贵妃出了点事,全部那你们是问!”

        董贵妃略微恢复了些力气,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平息怒气,挣着力气道:“臣妾无事了。”

        京仪拉着弟弟站在一旁,看见父皇将母妃揽在怀中,父皇虽牢牢握着母妃的手,京仪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溜走……待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面上已经一片冰凉。时间不早,见母妃渐渐安静下来,便自己带着阿弟去歇息。

        京仪仰躺在螭纹楠木大床上,闭上眼,鼻端还是母妃寝殿中的清苦药味。要是娘亲没有怀孕便好了……京仪为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半睡半醒间猛地睁开眼,心口猛跳,她慢慢坐直起来,手挂在床头的黄铜钩子上,头依偎在臂弯中,外间听见守夜宫女轻微的呼噜声,静默之间渐渐地有泪滴下来。

        今天求的平安符还剩下一个,此时正挂在铜钩上,垂下来窸窸窣窣地蹭着她的额角。她冷汗涔涔,这平安符刺得她额角微痒,像只小虫攀附在暗夜中。平安符当真能保佑娘亲吗?

        半挂着的床帐子突然全部落了下来,守夜的灯光煞地暗下来,这架子床被彻底隔绝于人世,她惊得抖了一下,仿佛彻头彻脸地被灰尘吊子盖住。黑暗之间反而过去未来重门洞开,她快步奔了进去,头上还挂着灰尘吊子,庭院幽深,只剩她一声低过一声的呼唤,“娘亲!”

        “娘亲!”

        “娘亲……”

        第二日天明,京仪正要去看望母妃,福子却送了一封信进来,道:“昨日晚间时分季公子着人送给殿下的,因昨晚忙,便没有呈给您……”说完后看见长公主眼下青黑,不由得一骇。

        京仪现下没有功夫同他置气,只淡淡道:“放着吧。”便往母妃寝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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