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决从前对怪力乱神之事嗤之以鼻,但重生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心中除了庆幸,也有对未知的敬畏,故不愿步入佛堂,只在外观望。

        他看着她的后背,如同前世无数次身为驸马的他需落后长公主一步,静静地在后注视着她,但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她乌云般的鬓发,幼嫩的脖颈连同略显单薄的脊背。前世手握兵权的长公主,如今只能在佛堂中祈祷有利于己方的战争结果……季明决面上淡淡的没有一分多余的表情,既然打定主意让她只做莬丝草,她若喜欢烧香拜佛也可容忍。

        她今日穿了一身骑装,少年意气金玉琳琅,难怪自己要误会。此时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她一个香客跪在蒲团上,香点得太多,几乎到烟雾弥漫的地步。木鱼声幽幽回荡,似乎是凝滞的空气中的唯一波动。

        高耸入云的穹顶,两人合抱粗的梁柱,光怪陆离的异域壁画……庭院深深,佛音袅袅,金光粉尘浮飞中,跪在蒲团前的京仪显得越发瘦弱,身形缩小得几乎要湮灭在大千世界的无穷轮回中。

        “京仪!”他喉中哽咽,突然艰涩地喊出这一句,才发现自己竟是魇住了。

        京仪听见身后的响动,向着面前的大师歉意一笑,才出来道:“怎么了?”见到季明决面色不太好隐隐泛出些灰败来,眉头皱得更深,“身子不舒服?”

        如此鲜活的她与前世最后一眼衰败颓靡的长公主截然不同,季明决觉得自己瞬间被拉回了人世,勉强笑道:“我无事,你回去吧。”

        她却向前迈了一步走进院中,悠声道:“走了!”

        季明决跟上,心中还在为先前出现的那一幕暗自不虞,随意起了个话头搭讪道:“长公主为谁求符?”刚才瞥见那大师交给她数个平安符。

        “娘亲和刘信陵呀。”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季明决翻了个白眼,恨自己没话找话,略带些讽刺意味道:“原来长公主讲究心诚则灵。”刘信陵前两日就已南下,京仪求的平安符自然送不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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